叱咤政坛33年再次连任,洪森究竟是怎样的强人?
*文章来源:自新视角NPF
柬埔寨第六届国会大选圆满落幕,根据国家选举委员会昨(30)日对外公布的数据,洪森领导的人民党以4875189张选票,76.78%的超高得票率轻松取胜,初步预算将取得国会125个席位中的不低于100个。
这一结果不仅远超其他政党,而且大大超过它自己在上一次大选中的成绩,洪森继续执政已毫无悬念。今年65岁的洪森已执政33年,是东南亚执政时间最长的国家领导人。如今再次赢得大选,不禁让人好奇,他究竟是怎样的强人,能够继续连任?
西哈努克的义子洪森
在柬埔寨旅游,短短的几天时间,无处不感觉洪森的影响力。大街上,洪森宣传画随处可见,书店里,洪森书籍比比皆是;酒店里,悬挂有洪森的画像。和华裔导游闲谈,他们对洪森充满崇敬之情,认为是洪森带给他们稳定富足的生活,称其为“干爹”。
暹粒市的地导华裔小黄,还为我们讲了一个神灵保佑“干爹”的故事。1998年9月,就在古都吴哥,洪森从金边赶来参加一家企业庆典,车队行驶中,突然遭到一枚火箭弹的袭击。火箭弹头从洪森坐车挡风玻璃前飞过,炸死炸伤4名平民。后来发现,凶手原本并排安顿了4发遥控的火箭弹,结果在起爆时只有一颗射出,其他3枚成为哑弹。这是当天早晨突如其来的一场豪雨,浇湿了遥控装置。
庶民认为,洪森大难不死,是有贵人相助,神灵护佑。洪森在事发当天下午的记者招待会上也说,善有善报,是神灵保佑他逢凶化吉。说来也巧,就在洪森遇险的前三天,洪森曾经到当地一家非常著名的寺院拜佛求签。签上说,一个富人将一个小王子活埋,但是小王子命大不死。洪森大难不死,似乎应了签上的话,因为洪森早被西哈努克亲王视为义子。
在上个世纪,西哈努克的个人意志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柬埔寨整个国家的命运,他个人也被描绘成了柬埔寨国家荣誉的化身,被誉为“独立之父”、“宪政之父”;对柬埔寨普通民众来说,他像神一样崇高得只能仰望。西哈努克在自传里提到:“我的人民一直认为我是神一样的国王。”
对于洪森,西哈努克在不同时期有过不同的看法。1979年,越南10万大军入侵柬埔寨,西哈努克被红色高棉派往联合国,控诉越南的侵略行径。同年9月,西哈努克在朝鲜成立“民族主义高棉人联盟”,抵抗越南以及其扶持的傀儡政府。在各种国际场合,西哈努克极力抨击洪森、韩桑林,指责他们是越南的走狗,柬埔寨的败类。
1989年1月,越南军队撤出柬埔寨,洪森政权开始同西哈努克接触,1991年12月,西哈努克和洪森在法国费尔昂塔德努瓦镇的古堡旅馆举行了会晤。双方达成了四点协议,迎来了和平的曙光。洪森的人民党为此作出很大的让步:放弃该党使用的柬埔寨共和国国名、国旗、国歌、国徽,甚至党的名称等,同意回到1970年以前的政体,还同意西哈努克重新登上王位。西哈努克开始对洪森有了好感,认为他是一位精明强干的领导人。
1991年11月14日,洪森亲自到北京迎接并陪同西哈努克亲王夫妇回国,拨款修缮王宫,给予亲王无微不至的照顾。并在首次大选后,同意屈居第二首相。其间,西哈努克不仅在政治上认同洪森,感情上也与日俱增,甚至确立了父亲和义子的关系。西哈努克曾评价说:柬埔寨有洪森这样的领导人是幸运的。
2017年10月,西哈努克去世五周年,柬埔寨举国纪念,首相洪森发表讲话。他说,西哈努克为柬埔寨国家独立、领土完整、民族和解与社会经济建设奉献了一生。西哈努克不仅为柬埔寨人民取得独立权,也是1991年《巴黎和平协定》的重要人物,使柬埔寨取得和平统一。
从红色高棉军官到反对红色高棉领袖
洪森,这位65岁的政治家,32年都处于柬埔寨权力的顶峰。洪森的权力史,也是柬埔寨由战乱到和平的历史。
1952年8月,洪森出生于柬埔寨磅湛省的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。1965年,13岁那年,他离开老家,独自一人到首都金边求学,寄宿在一座寺院里做庙童,直至读完初中。1970年,刚18岁的洪森参加了红色高棉的部队,历任连长、营长、团长,很快成为一名手握重兵的军官。他带着部队南征北战,与亲美政权展开殊死搏斗。1975年4月,在攻打金边的战斗中,洪森冲锋陷阵,负伤失去左眼。住院期间,洪森和军医院院长文拉妮相爱,最终收获爱情和婚姻。
红色高棉主政期间,开始了多次大清洗,许多红色高棉的杰出人才遭到杀害,这使洪森对这一政权感到害怕和绝望。1977年6月,洪森与柬共东部大区第二十区党委书记谢辛、省委书记韩桑林等地区领导人越境投靠越南,并迅即成为反对红色高棉的重要领袖。1978年5月,在越南人民军的扶持下,基本由柬埔寨人组成,洪森为团长的125团在越南成立,开始了针对红色高棉的战斗。
1979年1月,越南悍然发动侵柬战争,洪森率领的部队随越军攻入金边,推翻了红色高棉政权。旋即,傀儡政权——柬埔寨人民共和国革命委员会宣布成立,韩桑林为该委员会主席,洪森为委员会副主席兼外交部长。
1985年,年仅33岁的洪森被推举为柬埔寨首相兼外交部长,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年轻的政府总理。1986年,洪森开始了协商越南撤军,政治解决柬埔寨问题的艰难谈判工作。1989年1月,越南军队终于从柬埔寨撤军,洪森因结束越南长达10年的占领而赢得赞誉。
1991年10月,参加柬埔寨问题巴黎国际会议的18个国家的外长,柬埔寨四方代表在和平协定上签了字。协议规定最后裁决权属于全国最高委员会主席西哈努克,它标志着延续了13年的柬埔寨战乱从此结束。1991年11月,时任政府首相的洪森亲自到北京迎接并陪同西哈努克亲王夫妇回国。1992年,洪森被授予五星上将军衔,独揽军政大权。
1993年9月,柬埔寨举行首次大选,西哈努克儿子拉那烈领导的奉辛比克党获胜,掌握军权的洪森岂能认输,经过斡旋,组成联合政府,拉那列出任柬埔寨王国政府第一首相,洪森担任第二首相兼高棉王家军联合总司令。1997年,洪森发动政变,摧毁了拉那烈的奉辛比克党总部。拉那烈被解除第一首相职务并流亡国外。
为柬埔寨争取国际援助和支持的洪森
洪森自己说过:作为柬埔寨的领导人,应当具备坚定、刚毅的性格。从1985年出任首相算起,洪森已执掌柬埔寨政权32年之久。在柬埔寨,洪森具有很高的威望,没有人敢对洪森的命令掉以轻心,他因此被称为柬埔寨的“强人”。
但洪森本人并不喜欢这个称呼。他曾用英语对媒体说,“Strong Man”这个词,显示的是残忍或别的性格,他不想接受所谓的“强人”称号。他说,他的性格有很多侧面,但最主要的是:务实和认真。“我认定的事一定要做到。也许正是因为我做事认真,才有人视我为‘强人’”。
但洪森的确是个很要强的人。1979年1月,他出任外交部长。首次出访的国家就是苏联。洪森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:在飞往苏联的途中,心里直打鼓,自己没有经验,只是一个小国的部长,和苏联这些的超级大国谈什么?
但当飞机降落时,看到柬埔寨国旗和苏联国旗并排在机场上空迎风飘扬,那一瞬间,他立刻有了信心:“柬埔寨虽然是个小国,但与苏联是平等的。”在那次出访中,洪森得到苏联领导人的认可,为柬埔寨争取到不少援助,显示出卓越的外交才能。
在数十年的战斗、外交和政治生活中,洪森不断书写着他的传奇故事。洪森非常注重柬埔寨实际和效益,以及做事从来不僵硬地坚持一个方针的典型事例,就是在1996年处理红色高棉领导人英萨利率部下向政府投诚的问题。
谁都知道,洪森是红色高棉的死对头。1996年7月,红色高棉领导人英萨利决心率领上万将士,回归柬埔寨大家庭,洪森立即表示欢迎和支持,并为了民族大义,给予失败者以很大赞誉。他特意指出:“英萨利的行动不是投诚,是为柬埔寨民族和解作出的宝贵贡献,是双方的共同胜利。”
洪森还不顾个人安危,到刚刚起义的红色高棉控制区视察慰问,送去大量物资和食品。他在群众大会上安抚人心说:“1970年以来的20年来,柬埔寨战乱不断。这个历史责任不应当由我们这代人负责,是上一代政治家遗留下来的。”他对投诚的红色高棉士兵说:“你们返回社会大家庭,不是投诚,不是自首,是作为一个柬埔寨儿女应尽的责任,结束战争和流血,重建家园。”
与中国形同“巴铁”的洪森
洪森是广为人知的亲华派。一直奉行和中国友好往来的国策,在不同场合坚决维护和中国的友谊。他说:“中柬友谊应该是在1279年就开始了,已历时几百年。柬埔寨一直并永远坚守一个中国政策。我和我的官员们做过一些调研,结果发现,搞同样一个项目,中国提供给我们的贷款的利息是最低的。中国是在真心诚意地帮助我们,不像日本、欧美那些国家,他们洋人的投资都是有附加条件的。”
洪森还说,“谁对我好,我就对谁好。我们要求所有柬埔寨人都要对中国有真诚的感恩情怀!”
众所周知,在南海问题争端时,洪森旗帜鲜明,曾指示他的属下在东盟部长会议上必须抨击菲律宾对中国的责难,不必考虑美国、日本、印度等国的感受。这一点,洪森对华感情很有些“巴铁”的味道。2016年7月12日,海牙国际法院南海仲裁庭枉裁南海问题,部分国家兴风作浪,试图施压东盟国家共同支持这一裁决结果。然而,7月24日召开的东盟首脑会议上,因为洪森的坚决反对,共同声明中没有提及南海仲裁结果。
一次,洪森在中国援建的湄公河大桥竣工仪式上,发表即席讲话。他形象地对老庶民们讲起了柬中友好关系:“中国太大了,中国的一个省就和我们国家的面积差不多。中国人也多,假如全体中国人一起撒尿,我们柬埔寨就会闹水灾!”听了他的话,全场人都笑得前仰后合,不知不觉间对中国有了最朴素的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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